【一只呆蠢不萌的梓苏苏】【写手修炼中】【专注发糖三十年】【书赤党<一页书x赤睛>】【写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喜欢的人在虚拟的世界里幸福,而已】

#书赤##书睛##一页书x赤睛#《以爱为名》的【伪】后续1

#书赤##以爱为名#【伪】后续1

#爱在记忆中找你#


【开头必须先说明:

原作是冰心横世态菇凉的《看朱成碧》和《以爱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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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语死早的原po【伪】的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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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真·原文后续请走https://weibo.com/p/1001603806512521864480和https://weibo.com/3561117980/C372CnhEt?type=comment#_rnd1426880331481谢谢~】



圣诞气氛相当浓郁的街道上,赤睛一个人默默地走着。

今晚真不应该外出的,这种欢乐的节日气氛只会让形单影只的他更显得不自在。

如果不是屋里实在没有什么食材可做晚餐了,自己素来也没有备着外卖单的习惯,他绝对不会愿意在这种时候上街去。

旁边走过的,十有八九是有说有笑的情侣,要不就是三三两两出来玩的朋友。

满耳都是听不懂的方言。

赤睛一边几乎是贴着墙边匆匆走着,一边想着等下到了超市要买些什么,打算速战速决。

实在是不喜欢广州这座城市的红灯,不知道只是他暂住的这片地区的红灯需要等待这么久,还是这座南方城市的红灯都这样。

在无聊的等待时间中,赤睛习惯四下观察周遭的景物。眼睛略过身旁的玻璃橱窗,上面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身影——厚厚的纯白色羽绒服、厚厚的纯白色围巾、厚厚的纯白色毛帽子、大到几乎遮住他半张脸的黑色粗框眼镜,整张脸只能勉强看到一双略显空洞的眼睛。明明裹得像个粽子,却丝毫没有半点臃肿感。

看着裹得跟个移动雪人似的自己,被围巾捂得严严实实的嘴角忍不住微翘了一下。

这座历史悠久的南方沿海城市,虽然再怎么冷都不会下雪,但是没有北方那样的暖气供应,冬天还是相当够呛的。用本地人的玩笑话来说就是,冬天取暖基本靠抖。

虽然真的冷到出乎他的意料,但是赤睛内心还是很喜欢这座城市的冬天。

这种必须的臃肿的穿衣方式让他倍有安全感,像是把自己层层叠叠地包裹在一个能令他安心的保护壳中。

思绪游走了一番,视线又回到橱窗里自己的影子上。

这回却留意到了影子旁边,对街的小巷子里,那家非常低调的清吧。

不算宽敞的小巷子里,小小的两层高的清吧散发出一片柔和的昏黄色灯光,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呆在那里,似乎很享受这种毫不起眼的低调。

赤睛回头往对面街看去。

清吧低调到连店名都不是惯常的闪亮霓虹灯,只是在门口的装饰灯下,立了一块半人高的LED手写荧光广告板,而后在上面用好看的艺术字清清楚楚地写着。

店名有点长,叫做“爱在记忆中找你”。

爱在记忆中找你。

下意识地默念出了这句话,电光火石间那个熟悉的身影就窜进了脑海里。

一页……

当那个久违的名字出现在脑海里的刹那,赤睛下意识地就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紧闭了一下眼睛,赤睛甩了甩头,不让自己想起他。

绿灯终于亮了,被波动了情绪的赤睛,下意识地没多想就匆匆过了马路,等站在了清吧所在的小巷子前,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要过的并不是这边街啊。

无奈地叹了口气,赤睛抬头瞄了一眼旁边红灯上那个刺眼的秒数,又转头看了一眼清吧门口那块荧光广告板。

“有简餐提供,店主亲制,保证有家的味道~”

上面有一条如是写着,旁边还画了好几个爱心。

赤睛透过宽阔的立地窗看了一眼店里的情况,只有四五桌的人客,要么是独自沉浸在二人世界里的小情侣,要么是三四个自顾自聊得起劲的年轻人,总体来说还不算吵闹。

已经没了做晚餐的兴致,赤睛决定就在这家清吧解决晚餐然后速度回去住处,明早再去超市。

悄悄地推门而进,选了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下,便见一个梳着很潮的发型,明显是本地人的年轻人拿着菜单和一杯水过来了。

水杯和菜单都被放到面前。

“睇下饮滴乜?”

完全听不懂的本地方言,赤睛下意识地抬头,迷茫又有点尴尬地看了眼年轻人。

“啊,不好意思,”看了一眼赤睛的反应,年轻人立刻改口道:“请问要喝点什么吗?”

“嗯……我先看看。”赤睛低低回了一句,随手翻开了菜单。

本想好好看看菜单再决定要点些什么,然而年轻人就那样左手捏着下单用的小本子,右手捏着笔,虽然站姿很随意,但明摆着在等着他点餐的姿态让赤睛觉得有点局促,索性匆忙又随意地指了个肉酱意面。

“肉酱意粉一份?ok。不点喝的吗?只吃意粉会有点dry喔。”

还没完全习惯这种地方特色浓厚的“普通话”,赤睛反应慢了半拍,才又翻到饮料的一页,在数十种鸡尾酒的名称中随手指了第一个名字。

“长岛冰茶?”

点头。

“好的,一个肉酱意粉一杯长岛冰茶。请稍等。”年轻人说着转身而去。

舒了口气,感到店内有点闷热,赤睛于是脱下了帽子,缓缓地解下围巾,又脱掉了外套,简单地对着落地窗整理了一下被毛帽子的静电弄得乱糟糟的头发。

店里一直在小声地单曲循环着同一首歌,即使是对粤语歌一窍不通的赤睛也听得出来。虽然听不懂歌词,但听旋律就知道不是首开心的歌。

环顾了一下这家清吧的环境,灯具选用的几乎都是鹅黄或淡黄的灯光,让整间店都显得比较暗沉,装饰品不是很多,反而是小型的多肉盆栽随处可见。吧台就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不算很大,上面摆满了各色各样的玻璃酒杯,正上方的倒挂酒杯架挂满了各种高脚杯,灯光穿过整排的高脚杯变成斑斓交错的光斑投射在吧台上,令整个吧台有种不真实的迷幻感。

吧台后面嵌在墙上的三层长木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大部分酒瓶上的标识都是一堆看不懂的字母。吧台旁边有个没有门只用一道小布帘做间隔的小房间,看样子应该就是厨房了。

吧台对面的角落是一堵只挂了金属店名和一块投影幕布的墙。墙边是一个被用来当做舞台的小台阶,上面放了几张高脚椅,三只直立式麦克风。

赤睛常去的就在住处楼下的那家咖啡店里也有这种小舞台,是专门给一时兴起的客人唱歌用的,闲暇的时候店员们也会上去自high一番玩闹一下。

在等餐的时候,赤睛看到有客人到吧台放笔记本电脑的地方跟另外一个年轻的店员说了几句,店员便点开了播放器,搜出客人要唱的歌并点开了伴奏。客人上了舞台坐下便自顾自地唱着,底下的人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只在歌曲前奏响起的时候有一两个人抬头看了一眼舞台和投影歌词的幕布,便又低头继续各聊各的,除了演唱者的同伴,其他人都没有投以半点关注。

意面上来的时候,赤睛正拿着Ipad在看着一幅中国地图,沿海的地方有好几个城市都被打上了标记。

自一页书身边匆忙离开之后,初始的一段日子,一时也找不到合适定居点的他只能如寒烟翠最初的提议那般,跟随着四处工作的她走遍大陆内地,周游列国。

到底是不喜欢这种四处迁徙的生活,且寒烟翠在广州的工作结束后,下一个地点是法国,还需要在那边呆上一小段时间,由于过往不堪回首的回忆而导致对这个国家下意识的排斥,赤睛更不愿意继续跟着寒烟翠了。

眼下对广州这个城市也不讨厌,索性就与寒烟翠约定,赤睛留在广州,等寒烟翠结束了在法国的工作后再回来找他,期间他会尝试寻找心仪的定居地。

广州自秦汉至明清一直都是中国对外贸易的重要港口城市,文化相当多元化且繁荣,外地人和外籍人士众多,赤睛经常都能在路上听到熟悉的台腔——就连住处楼下那家很不错的咖啡店的老板,也恰巧就是个台北人。

那位和蔼的光头老板,虽已定居广州多年,却还不会粤语,但对周围环境还是相当的熟悉的,最重要是人相当的热心,对于赤睛这位同乡特别的关照,经常给予初来乍到又语言不通的他很多及时又有用的帮助。

虽然这里物质生活不错,生活节奏太快、工作压力大这类问题也跟他无关,还有个很关照他的热情同乡,但赤睛还是坚定了不会选择广州作为定居地的决心。

人实在太多了。到哪里都是众众众众众众众众众……每回看到那个震撼的人山人海的场景,都会头皮发麻恨不得自己会瞬移!

果断地把广州排除掉后,赤睛又浏览了一遍刚刚标记的城市,却发现一个事实。

完全不考虑内陆城市,全部都是沿海城市且不说了,标记密集的地方,都在靠近台湾,甚至直接就是在台湾对面的城市——福州、泉州、厦门、莆田等,他是顺着都圈了个遍。

圈的时候倒不是有意的,最后圈出来这样的结果,他又怎会不明白,平时再怎么强自压抑心底的真实情绪和想法,下意识的时候还是会不断不断地用各种方法提醒着他。

无奈地叹了口气,赤睛把标记保存了,便收起Ipad开始吃已有些微凉的肉酱意面。

刚吃了几口面,便见一个似乎也是独自一人的女生踩着略带些醉意的步伐,走到吧台边点了首歌,然后坐到了舞台上。

前奏响起来的时候赤睛瞄了一眼投影着歌词的幕布,蓝又时的《孤单心事》。

赤睛一面吃着他觉得有些意外地很好吃的意面,一面留心听着台上的人唱着。


“雨下在我窗前

玻璃也在流眼泪

街上的人都看起来

比我幸福一点”


“用寂寞来测验

还是最想要你陪

曾一起走过的夏天

我常常会梦见”


虽然带着显而易见的醉态,但是那精准的音调和感情却又让人觉得,这位明显的情场失意者,其实是清醒着的吧。

清醒又刻意地选了这么一首歌,清醒又认真地一句一句唱出来,清醒又漠然地由着那心声般的歌词像刀子一样一下又一下地刺着自己的心脏。


“我猜不到你真正的感觉

思念写成脸上的黑眼圈

有的时候我宁愿

你对我坏一点

无法停止幻想我们的永远”


心底一沉,难受的感觉无法抑制地蔓延而出。

前一秒还觉得很不错的意面,突然失去了味道。


“爱你是孤单的心事

不懂你微笑的意思

只能像一朵向日葵

在夜里默默的坚持

爱你是孤单的心事

多希望你对我诚实

一直爱着你

用我自己的方式”


爱你是孤单的心事,不懂你微笑的意思,只能像一朵向日葵,在夜里默默的坚持。

一声又一声,像个坚硬无比的石锤,一下又一下,好不容易重新垒起的心墙在它强烈的敲击下脆弱地震动着,每一次的震动都带着无法忽视的疼痛。

悲伤以失控的速度汹涌而出,瞬间淹没了赤睛,眼眶和鼻腔都有点发酸了。


“我在你的心里

有没有一点特别

就怕你终究没发现

我还在你身边”


如果可以,他只想一直留在他身边,就好……


“我猜不到你真正的感觉

思念写成脸上的黑眼圈

有的时候我宁愿

你对我坏一点

无法停止幻想我们的永远”


永远……再也不会有什么永远了吧……


“爱你是孤单的心事

不懂你微笑的意思

只能像一朵向日葵

在夜里默默的坚持

爱你是孤单的心事

多希望你对我诚实

一直爱着你

用我自己的方式”


摇摇欲坠的那一滴泪水,终于还是伶仃地划过了脸颊,轻轻落到深棕色的桌面上,小心翼翼得像是深怕旁人发现。

仿佛被那歌声渐渐地抽空了灵魂,无神的灰蓝色眼眸微微半垂,木然地凝视着桌面上逐渐干涸的那滴泪水。

有那么几瞬,赤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

心里悄然生长出一条细细的裂缝,带着隐隐约约的刺痛。

他可以选择忽略这点微不足道的疼痛,却无法填补好这细小却深达心脏最脆弱之处的裂缝。


“……爱你是孤单的心事

不懂你微笑的意思

只能像一朵向日葵

在夜里默默的坚持

爱你是孤单的心事

多希望你对我诚实

一直爱着你

用我自己的方式”


余音淡淡地散去,二三掌声零星地响起,终于惊醒了宛如一尊安静地摆放在毫不起眼的角落里,了无生气的瓷偶般的人。

桌上小小的泪痕早已彻底干透,赤睛却还是信手从纸巾盒里抽了一张面纸,想要把那一圈其实并不起眼的淡淡痕迹也彻底擦去。

用力擦拭的时候,蓦地有位客人自赤睛桌边经过,大概是想要去洗手间,却惊了莫名地开始有点紧张,像是做了什么糗事深怕被发现的人一下,赤睛旋即停下了擦拭桌面的动作,伸手就把那杯长岛冰茶端了过来,猛地灌下一大口。

冰凉又辛辣的烈性鸡尾酒入喉就几乎把因为慌乱而一时忘了分寸的人呛了个狼狈,幸而最上层的冰块已融化了不少,把上层的冰茶也兑稀了不少,赤睛含着满满一口冰茶,闷咳了两声,最终还是顺利吞入腹中。

“咳咳……咳……”实在憋不住了还是低咳了两声,虽然身处角落根本没人注意到,但尴尬还是紧紧地攫住了赤睛。

简直不知道愚蠢的自己到底都在干些什么。


就在赤睛兀自倍感不自在时,舞台上醉意醺然的女生已自行下了台,方才为赤睛下单的年轻人紧接着上了台。

年轻人在麦克风前的高脚凳上随性地坐下,没有说话,直接朝吧台里的同伴扬了扬下巴,打了个眼色示意。

吧台里的店员露出一个会意的笑容,一面飞快地拨动鼠标的滚轮找歌,一面略带嫌弃地揶揄道:“啧,又喺哩首,你唱下其他得唔得啫,你唱唔厌我听到厌啊!”(啧,又是这首,你唱一下别的行不行,你唱不腻我听得腻啊!)

年轻人拿起麦克风不以为意地回了一句,“我就钟意哩首啊!”(我就喜欢这首!)

前奏响起约莫半分钟后,赤睛就听出来了,这首歌不就是女生上台唱歌之前,店里一直低低地单曲循环着的那首忧伤的歌么?

抬头看了一眼歌曲的名字,竟与那长长的店名一致,《爱在记忆中找你》。

忽地对这首歌产生了兴趣,赤睛默默地啜饮着杯中的长岛冰茶,一面看着投影幕布上的歌词,一面认真地听着年轻人感情充沛的演唱。


“我对你 这一生 哪个可比

我与你 差一些 永远一起

邂逅时间场地 似连场好戏

要自何页说起”


“爱太重 深呼吸 欠缺空气

爱太美 轻轻的 却载不起

爱情来到时候 似明媚天气

它走了 突然骤变雪落雨飞”


“如果可以恨你 全力痛恨你

连遇上亦要躲避

无非想放下你 还是挂念你

谁又会及我伤悲

前事最怕有人提起 就算怎么伸尽手臂

我们亦有一些距离”


无非想放下你,放下你,放下你……

却还是挂念你……

挂念你……

猝不及防地,心里那条细小裂缝开始迅速恶化,扩大,快得让他除了愈加剧烈的疼痛外,再也感受不到其它。

就连呼吸都似乎渐渐地变得困难,胸口的窒息感愈发的沉重。

没错……他原本所在的世界,就与他不同,即使有过交集,最后也抵不过各奔东西的结局。

无论他再怎么伸长了手臂,他们之间,永远都隔着那一段距离……

永远。

一股浓重的酸涩再度冲击了眼眶与鼻端,赤睛狠狠地做了一个深呼吸,硬生生把那几欲落下的温热液体忍了回去,抬手就又给自己灌下一大口的冰茶。


“你太远 该怎么 说对不起

你太近 一转身 却已高飞

快乐也许太短 似场流星雨

一眨眼 就如幻觉怕又记起

如果可以恨你 全力痛恨你

连遇上亦要躲避”


“无非想放下你 还是挂念你

谁又会及我伤悲

前事最怕有人提起 就算怎么伸尽手臂

我们亦有一些距离”


酒精开始发挥作用,脸颊已明显地变得愈发滚烫,视线里幕布上的歌词也变得有些层叠重影。

明知道喝得这样急很容易醉,也明显已感觉到些许醉意,赤睛却只是机械地抬手,又灌下了一大口冰茶。


“如果可以恨你 全力痛恨你

连遇上亦要躲避

无非要放下你 还是挂念你

谁又会及我伤悲

前事最怕有人提起 就算怎么伸尽手臂

我们亦有一些距离”


如果……如果可以……?

算了,不可能有什么如果……怎么可能会有如果……


“我情愿我狠心憎你

我还在记忆中找你”


恨他……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

但确实,他一直一直,都在找他。

在记忆里,在梦里,在路过的橱窗倒影里,在经过的每一个街角里,在街上每一个像他的背影里。

然而哪里都找不到,就算真的碰到无比像是他的背影,他所做的也是下意识地仓皇远离。


店内,距离赤睛所在的卡座不远处的某桌。

被主人搁置在桌面上的手机忽地响起一阵提示音,正与同伴说笑着的男生便信手拿起手机,瞄了一眼屏幕上发来视频邀请的人的名字,旋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而后取出耳机插入手机并戴上。

同行的女生好奇地问道:“谁呀?”

男生朝女伴眨了眨眼睛,打趣道:“追债的,来得可真快啊,我才刚刚在噗浪更新的动态呢。”语罢轻快地点下同意选项,语调轻快地率先打起了招呼:“飞鹭,好久不见!”

屏幕中穿着家居服,正趴在床上的少女一脸气鼓鼓的模样,“哼!原来学长你还记得我呀!说好的要一起去旅行呢!你竟然抛下我和学姐先跑了!”

“抱歉抱歉,”虽然知道自家小学妹也不是真的生气,但男生还是赶紧连声道歉并解释,“其实这次会来广州也实属突然啦…………”

虽是接受了学长的解释,飞鹭仍有几分不甘心,“哼,好吧,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再抛下我和学姐偷跑我就真的再也不要理你们了!”

“是是是,下次一定带上你!”男生一本正经地对着手机屏幕竖起三根手指发誓。

“学长现在是在哪啊?酒吧吗?好昏暗……”

“一个清吧,环境挺不错的,给你看看。”男生说着,把手机屏幕转了个面儿,开始给飞鹭环拍和介绍店内的情况。

“漂亮吧?那边是门口,然后大大的落地窗,这是小舞台,刚刚还有人上去唱歌,很好听哦!还有……”

镜头不意间扫过角落里靠窗的一个卡座。

“停!!”耳机里突然炸响飞鹭激动的尖叫,直接吓得男生手一抖,差点没把手机给摔地上了。

“夭寿诶!”险险把手机捞回了怀里,男生把屏幕转过来面向自己的脸庞,佯怒道:“突然的鬼叫什么!吓得我差点摔了手机!”

屏幕那头的飞鹭却是一脸恨不得马上穿过屏幕钻过来的模样,焦急地催促道:“学长快!把镜头转回去!我要看你刚刚拍到的那个角落!”

虽然极度疑惑于飞鹭突如其来的激动,男生还是配合地重新把手机摄像头对准了方才拍摄到的角落里的那个卡座,“这里?”

“啊啊啊真的是赤睛!”少女激动的尖叫再次从耳机中传来,震得男生耳朵嗡嗡作响。

然而不待男生开口,飞鹭又飞快地说道:“麻烦学长暂时保持这个角度拍摄,坚持一下!”而后耳机里便传来一阵乱七八糟的动静,似乎是飞鹭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蹦下了地板,又赤着脚匆匆跑去开了门,紧接着是一阵咚咚咚的跑步声,伴随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大哥!大哥!!大哥你快来看!!”

正在客厅看报纸的一页书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何事,火速冲刺到面前的飞鹭已一把将手机屏幕举到了他的眼前,“大哥!这是赤睛吧?!”

虽然屏幕那头灯光昏暗,拍摄者离画面中的卡座又有些距离,但一页书还是一眼就确定,那道半隐在卡座之中的白影,就是他费尽心思寻找多时的赤睛。

一直心心念念了无数个日夜,却杳无影踪得仿佛人间蒸发了似的的人忽地再度现身,一瞬间的狂喜过后,一页书旋即抓住了重点,“这是何时拍摄的?在何处?”

“这是实时视频!在广州的一家清吧里!我的学长正在那里旅行,跟我视频的时候无意间拍到了赤睛,还好我眼力够尖,一下子就看到了!”

“广州?”那是个于他而言颇为陌生的城市,一页书蹙眉沉吟了片刻,抬眸看向飞鹭,“可以让我跟你学长说几句吗?”


“你好!”

忽如其来的问候声连带一道阴影同时降落在赤睛的头顶,把陷在自己思绪中的人惊了一跳。

微蹙了黛眉,赤睛抬头看向那位搭讪者。

是个有着阳光笑容的高大男生,明明非常确定只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却又总觉得有几分熟悉感。

不等赤睛出声,那位自来熟的搭讪者已自动自发在赤睛对面的位置坐下了。

“不好意思,突然来扰……”男生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尴尬,双手搁在桌面上呈交握状,两只大拇指却在不停地互相绕着对方转动。

这腔调和发音,询问者显然是台湾人。

完全猜不到对方突然来搭讪的原因,也不想跟陌生人有过多的接触,即使对方是自己的同乡,赤睛还是选择冷淡以对,“请问有事吗?”

看着赤睛戒备的眼神,男生当即摆摆手,脸上的笑容更显难为情了,“啊你不要误会,我真的不是坏人!”说完又觉得这句简直就是废话,于是赶紧匆匆表明来意:“是这样的,我和我的朋友都是台湾人,我们来这边旅行,就住在隔街的那家国际青年旅社307号房。因为事先说好是我请客,所以朋友也没带包包出来,但方才准备结账时我才发现我的钱包被偷了,所以……”

男生悄悄地瞄了一眼赤睛的脸色,见对方神色并无变化,才继续讲了下去,“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先借我一点现金把账单付了?等下回到旅社我就让朋友还你钱!”

不知道到底是信了还是不信,赤睛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回道:“没问题。”

一直忐忑以待的男生顿时松了一大口气,满脸真诚地向赤睛做了双手合十的动作,同时点头表示谢意,“十分感谢!”

付掉两份账单后,赤睛转身欲走,却被那位同乡男生给拦住了,说是麻烦赤睛跟他们一起到旅社走一趟,好让他们及时归还饭钱。

压根就没计较那点饭钱的赤睛婉拒了男生的请求,男生却不乐意了,说不能平白无故受人恩惠,要么就两人互留个联系方式,当交了这个朋友,要么就一定要还了这饭钱,互不拖欠。

酒意还未完全散去,一心只想快些回住处的赤睛被男生坚决的态度搞得颇为无奈。

更糟的是,他们三人占着人家店门口拉拉扯扯半天都没走,店员和几位剩下的食客都已开始悄悄往这边观望了。

想直接说自己有些醉了,只想回住处休息,但恐怕这样一来,这位积极的同乡极有可能要送他回住处了。

急欲脱身又不想让对方知晓自己的住处,情急之下,在酒精的影响下思绪有些混乱的赤睛没做多想就报了住处楼下那家咖啡店的地址,让男生明天再去咖啡店找他。


微醺正适合睡眠,离开台湾后,赤睛头一回一夜无梦到天明。

醒来的时候都快接近正午了,隐约还记得昨晚与那位同乡男生的临时约定,赤睛抬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

这么晚了,那个男生和他的朋友应该离开了吧。

慢条斯理地洗漱穿戴完毕,赤睛才又把自己外三层里三层地裹严实了,出门准备去超市购买食材。

准备路过咖啡店的时候,还是刻意地提前过了对面马路,避免了从咖啡店门口经过,却不意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跑步声正在快速接近,还未多想,肩膀已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Hi!可算是等到你了!”

郁闷地回头,果然就是那位有着阳光笑容的高大男生。

裹成这样还能一眼把他认出来,眼力也是厉害。

“午安!”男生那轻快的语调,仿佛他们已是多年的老友,“没想到咖啡店要中午才开店哎,我一大早就来了,发现店没开就又回去了,算着时间再来,果然就刚好碰见你了!”

不想接话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赤睛索性沉默。

然而男生的热情并没有被赤睛的沉默所减消,“你住在咖啡店后面那个社区里?”

鉴于现在不得不流浪他乡的原因,赤睛总是下意识地拒绝向寒烟翠以外的人透露自己的住处或行踪,于是飞快地否决道:“不是。”

“哦?那你是在咖啡店上班啰?”

刚想否认,却听得身后一声招呼,“是赤睛吗?”

这熟悉的腔调,正是咖啡店的光头老板阿城。

话语间阿城已走近两人,特地弯了弯腰凑上前看了一眼裹得跟粽子似的赤睛确认后,才笑眯眯地继续说道:“这是你朋友?怎么不请他到店里坐一坐?站街上讲话多累啊,进来喝杯咖啡慢慢聊啊。”

瞥见男生那愉快的正准备点头说好的模样,赤睛赶紧抢先道:“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哎等等,我还没还你钱!”男生说着,急忙从裤袋里掏出一沓钱递给赤睛,“昨晚真的谢谢你了!”

不想多作纠缠,赤睛干脆地接过钱收好,淡淡地回了一句:“没什么。”便点点头示意,利落地转身离去了。

这一回男生倒是没有再挽留赤睛,却是转而看向一旁的阿城,“请问你是那位好心人的朋友吗?”


买完东西回来的时候,路过咖啡店时顺带往店里瞄了一眼,零散的客人中并没有那个男生的身影,赤睛不由地松了口气,却不意被阿城叫住了。

不过是总是对他分外关照的同乡老板见他拎着一大堆东西,让他进来歇一歇,顺带试试一款新特饮,给点意见而已。

相貌和蔼声音也很温和的阿城总有一种让人特别容易放松下来,愿意与之聊天的神奇魔力,就连赤睛这样不善交谈的人,也能就特饮的意见并随之延伸开去,不知不觉就与阿城聊了近半个小时。

虽然对特调饮品一知半解,但起码还算是料理好手,赤睛给的一些意见让阿城颇受启发。

于是,从赤睛出现在咖啡店的时间点推断他尚处于“无业游民”状态的咖啡店老板遂邀请赤睛加入咖啡店这个大家庭。

不愁经济问题,所以也一直没有考虑过工作的事情,本想直接拒绝,却又想及最近几乎整天宅在住处轻易不出户,无聊到几乎可以说是浪费生命的生活,赤睛沉吟了片刻,最后出口的答复就变成了“请让我考虑一下”。


思来想去,反正也是闲着无事,与其每天无所事事地胡思乱想,不如找点事情做,分散一下注意力。思虑一番后,赤睛答应了阿城暂时留在咖啡店工作。

全身心地投入到一个新领域的学习中,对现在的赤睛来说是个非常适当的选择。

每天九点多醒来,看看阿城和承君推荐的咖啡入门资料书,打扫整理一下屋子,吃午餐;下午两点到店里上班,作为完全的新手,他主要还是窝在吧台里在阿城或其他同事的指导下继续学习和练习;晚上十一点半开始打烊,整理妥当关店门是十二点左右,回到住处洗漱一番已经一点多了,如果碰巧晚上忙得没时间吃晚餐的话,就随便做点夜宵,不需要的话就看看书,做些琐碎的事情,两点多三点左右就寝。

周而复始。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因为经常熬夜而倍感疲惫,习惯之后,这样忙碌而充实的日子还是让赤睛感到很满意的。

因为咖啡店基本上做的都是熟客的生意,除去周末和节假日,平日里客人并不会很多。熟客里大部分又都是承君、晓峰、小曼或者阿城的朋友,来了基本上都是找自己朋友玩的,并不需要赤睛去招呼,偶尔熟客发现了新面孔的他,询问起来,他只需礼貌地寒暄几句就够了。

今天并不是节假日,店里一如既往的闲暇,赤睛正在承君的指导下学习拉花,在教学的间隙,承君还顺带给小曼做闻香瓶训练。

小曼接过承君递给她的小瓶子,很认真地闻了闻,想了想,便开始报答案。

“麦芽?”

“不对。”

“枫叶糖浆?”

“不对。”

“烤杏仁?烤花生?”

“都不对。”

一旁正在做杯测的晓峰毫不客气地吐槽道:“算了吧,小曼你放弃吧,你每次都猜不中的。”

“谁说的!”小曼立刻气愤地回嘴:“就猜给你看!大不了我把36种味道都说一遍肯定有中的!”

晓峰一脸不可置否的表情:“呵呵哒。”

“胡桃!”

“……也……不对……”

“……其实咧……我真的,比较想说……”小曼故意拖长了调子:“我说了你不要打我啊!”

斜了一眼笑得灿烂的小曼,承君没好气地说道:“讲。”

“我想说……越闻……越像……像……”还没说到答案,小曼自己已笑到说话都断断续续了:“像……榴……莲……”

“噗哈哈哈哈哈哈!!!!!”晓峰瞬间就笑喷了出来。

承君直接给小曼翻了个明显的白眼。

赤睛也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晓峰:“你是昨天的榴莲蛋糕还没消化吧!闻什么都像榴莲味!”

承君:“越扯越离谱!榴莲味的咖啡,亏你想得出来。”

小曼:“榴莲又怎么了!都说了你们不要歧视榴莲!榴莲多好吃!说不定真有一种咖啡豆会有榴莲味呢!”

晓峰:“这里就只有你才喜欢那么重口味的东西吧!”

小曼:“谁说的!昨天我吃蛋糕的时候赤睛他就一直在,没走开啊!”

忽地被点名,让习惯只是默默地在一旁围观的赤睛怔了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幸好尴尬还没来得及蔓延,晓峰毫不留情的挤兑声就响起了:“赤睛是顾及你的面子才没有走开的好吗!人家都忍了那么久,没有戳破,你何苦还要自曝呢。”

“对啊,”承君淡定地补刀:“赤睛是没走开,但我在外面都看到了,他每隔几分钟就会把豆子凑近鼻子闻一会儿。”

小曼垮着一张脸看向赤睛:“啊?真的吗?不好意思啦赤睛,我光顾着吃了都没有留意过你的感受。其实你不需要忍耐啊,大家同事一场,你直接跟我讲就好啦!你看那两个没良心的,就从来都不跟我客气!我脸皮比较厚,没那么玻璃心的!”

“对啊,赤睛你跟我们不用那么客气的!有事就说!”

“虽然你本来就是斯斯文文的样子,但是太害羞还是不行的啊兄弟!”晓峰说着,动作豪气地拍了拍赤睛的肩膀。

看着大家热切的眼神,初始时因突然的被聚焦而骤然升起的那股不自在感和无措感,很快转而被一股自心底流淌而出的暖意所覆盖淹没。

赤睛轻轻地翘起嘴角,由衷地笑着:“嗯,好。谢谢。”

“啊~赤睛你笑起来真的太好看了!”小曼捂着脸一副花痴的样子。

就在大家吵吵闹闹的时候,挂在门上的铃铛随着有人推门而入的动作而“当啷当啷”地响了起来。

本还在说笑的四人几乎是下意识地齐齐说了一声“欢迎光临!”

语毕才各自抬头看向入门的客人。

这一看就愣住了两人。

“好帅啊……”小曼忍不住小声地说了一句。

赤睛整个人一僵,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咖啡杯。

“赤睛。”

饱满有力又略显高亢的声线,只有那个人独有。

昨天还只在梦里出现,唤着他名字的熟悉的声音,此时此刻真实地响在耳边,有那么一刹那,赤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赤睛!”

第二声叫唤清清楚楚地传入耳膜,震醒了呆愣的人。

眼看着莫名出现的一页书离前台越来越近,回过神来的赤睛直接摔了手中的那杯正准备拉花的咖啡,在承君他们诧异的目光中,连退了几步,语带慌忙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会……”

“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我……我没有什么想要和你谈的!”丢下这句话的同时,赤睛以着逃命一样的速度匆忙躲进了前台里面,位于二楼楼梯下的员工休息室,难得显得粗鲁地甩上了门。

“赤睛!”

“这位先生,抱歉!这里面是我们的私人地方,非工作人员不能入内。”虽然不清楚个中缘由,亦对赤睛惊慌的表现感到疑惑不解,但察觉事态不对的承君还是很快地反应过来,替明显是在逃避的赤睛挡住了一页书。

见承君态度坚决,另一位男店员也用警惕的目光看着自己,并默默地上前挡在了进入前台的小门后,无意引起紧张气氛的一页书配合地后退了一步。

“抱歉,是我唐突了。我是来找赤睛的,能否请你们让我跟他一谈?”

“但赤睛似乎并不想要与你相谈。”

为赤睛的反应,一页书有些无奈地在心底轻叹了口气:“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所以更需说清楚。”

默默地打量了一遍眼前这位虽暂时还看不出恶意,但气势有些凛冽逼人的高大男子,再看了一眼紧闭大门的休息室,承君想了想,还是皱眉问道:“请问你与赤睛的关系是……?”

一页书利索地掏出身份证,直接举至承君面前,示意他看证件上的某一行:“我是他的丈夫。”

身份证上的配偶一栏,清清楚楚印着赤睛的名字。

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惊得在场三人有数秒完全失去了反应。


坐在休息室的卡座沙发中,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对话声,却又无法听清楚到底是在说什么,赤睛的心绪一直难以平伏,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扣在沙发边沿。

想不透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一页书竟可以寻至此处,平日里出于谨慎,他几乎连与陌生人的交谈都尽可能地避免,更别说随便透露自己的所在了。

暂留广州至今,能说得上有交情的,认识的,就只有阿城、承君、晓峰和小曼他们。根据在这段几乎是朝夕相对的时间里对他们的了解,以及刚刚各人的反应,赤睛可以确定不会是他们中的人把自己的消息透露给一页书。

一页书到底是如何获知他的确切所在地呢?

不过现在来想这个问题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再次环顾了一下这个小小的可以说是完全密闭的休息室,赤睛不由地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

整家咖啡店就只有唯一的一个出入口,就是店门。他躲进休息室,确实能暂时阻挡一页书的脚步,但是也等于把自己关进了一个完全没有退路的死胡同。

出于对一页书的深刻了解和已有的前例,他相信他不会轻易离开的。

虽然也明白有句老话叫“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但至少现在,他很肯定,自己宁愿这样不知道要在这小小的地方窝上多久,都不想要直接面对他。

整个休息室是用半人高的木板墙围起来的,木墙之上就是厚厚的磨砂玻璃,透过玻璃能隐约看到外面仍在交谈的四条人影。

就在赤睛思绪汹涌之时,交谈良久的四条人影终于有了动静,其中一条正向休息室走来。

赤睛顿时全身都紧绷了起来,扣在沙发边沿的双手微微发抖,手心都是冷汗。

敲门声响起的刹那,赤睛几乎以为自己的心脏有那么一下就要跳出了胸腔。

“赤睛,是我。”

女生的声音,让赤睛松了口气。

“我能进来吗?”小曼的声音满是小心翼翼。

起身换坐至门后的位置,赤睛低低地回了一声:“嗯。”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小曼先是探头进来看了一眼,看见几乎是把自己缩在门后的赤睛,才飞快地从门缝里挤了进来,迅速关上了门。

“那个……”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从一页书与赤睛的关系带来的冲击中缓过来的小曼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视线在小小的休息室里游走了一圈,却发现赤睛并没有开口的打算,被推来做代表的小曼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你……还好吗?”

“还好吗?”无比熟悉的问话让赤睛晃神了。

曾经,外面那人也经常如此问他,明明只是很简单普通的一句问候,却因为那个特别的人而有了特别的意义。

发现赤睛半天都没有应声,小曼的语气明显带上了担忧:“赤睛?”

“嗯?啊,我没事。”回过神来的赤睛匆匆抬头看了小曼一眼,旋即又低下了头,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抱歉,惊扰你们了。”

“没事没事,我们都还好啦,只是……那个……你的……先生……”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听着异样别扭。

“先生?!”赤睛猛地抬头看着小曼,一脸惊愕。

被赤睛的反应吓到,小曼有点慌了:“诶不是吗?他的身份证上是这么写着的……”

没想到一页书居然直接公开了他们的关系,赤睛瞬间红了脸颊,心里升起一丝异样别扭的情绪。

“……是。”

“啊?赤睛你说太小声了我没听清楚。”

“……”赤睛的脸颊似是变得更红了:“他是……我们……是结婚了。”

对于小曼来说算是相当惊爆的消息,再次得到了当事人的承认,平日里总是叽叽喳喳的小女生也难得的沉默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他还有说什么吗?”被小曼的反应弄得更不好意思的赤睛见对方憋了半天还是憋不出一个字,只好自己先来打破这几乎让他窒息的尴尬。

被赤睛这么一问,小曼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使命”,“他很想和你谈一谈。”

说完这句发现赤睛并没有立刻就回绝,抓着一丝希望小曼继续劝道:“我在旁边听了半天,你先生真的很紧张你很重视你啊,他找你很久了,好不容易有你的消息了就立刻赶过来了,也蛮辛苦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误会是什么,但是有问题就是要说清楚才好嘛!你就跟他聊一聊吧好不好?先试试嘛,到时候你真的不想再谈了,我们就在外面,你有事喊一声我们一定帮你!”

听着小曼越说越带着哄人和哀求的意味,赤睛并不想让她太过为难,内心有些动摇了。然而思及自己不得不选择离开一页书的根源,赤睛的双手又再度默默地扣紧了身下的沙发。

“抱歉。我……还是不想见他。”

不忍直视小曼一脸为难又无措的表情,赤睛把视线钉死在面前的矮桌上,不意间看到桌面上放着的自己的笔记本,脑海里一闪而过前几天抄写在其中的一页内容,赤睛做下了决定。

伸手拿过笔记本,翻出那一页,利落地撕下,又拿起被随手丢在桌上的红笔,圈住了其中几行,赤睛把折起来的纸张递给小曼,“抱歉,麻烦你替我把这个交给他吧,并如实告诉他我不想见他。”


感觉像是等待了一个世纪,虽然休息室外的三人一直持续聊着,但一页书的视线几乎没有离开过休息室的磨砂玻璃上隐约映出的那个非常模糊的白影。

日后承君三人再聊起这件事时,晓峰总会吐槽道:“当时检察官先生的那个眼神啊,分分钟能把那么厚的磨砂玻璃射穿个洞来!”

沧海桑田之后,休息室的门终于再次打开了。

小曼刚关上门,转身便见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在自己身上,尤其是赤睛家那位先生,浑身威严的气场再带上那凌厉的眼神,简直像是要把自己和门板一起戳成筛子。

强忍着想要回头开门躲回休息室的冲动,小曼紧紧地捏着那张脆弱的小纸走向前台。

她觉得她能理解赤睛不愿意当面相谈的心情了!这么严肃到可以说有点凶的样子,怎么可能“好好”谈嘛!

看着小曼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一页书收敛了一下天生令人生畏的威严的气场,放缓了一些过于严肃的表情,又刻意放轻了语气:“麻烦了,请问赤睛有说什么吗?”

递上小纸,小曼仍是有些紧张地回复道:“他还是不肯见你,就让我把这张纸条给你。”

一页书打开纸条,是赤睛的笔迹,工整地抄了一首歌词,林峯的《爱不疚》,其中几句被红笔圈了出来。


“放手 放开所有 彼此更自由”

“放手 豁出所有 还有这个好友

已经 已经足够”


这三句中间还有一句,却没有被圈上——“放手 其实我绝非爱得不够”。


虽然已让小曼替自己带去了纸条,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是赤睛也猜不出一页书会作何回应,内心还是一片忐忑不安。

以为小曼会再次进来传话,结果等待了良久,静静的休息室还是只有他一人的呼吸声。

就在赤睛紧张地等待着的时候,却听见外头突然把一直循环播放了一天的轻音乐换成了另外一首歌,甚至还刻意地放大了音量。

突然的换歌和调高音量,赤睛下意识地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这首歌上。


“有座巨大的停了的时钟 

倾倒在赶路的途中 挡我 向前走 

有只黑色的老鹰在俯冲 

叼走了你送的承诺 回头 冷冷看我 


有阵将眼泪扫落的狂风 

掀起了隐藏的疼痛 把我 变赤裸 

我为蔓延的回忆除草了 

心中却长出盛开的 寂寞 原来是梦 


有些伤痕像场大火 把心烧焦难以复活 

不碰了好像忘了 恐惧却在脑海住着 

重复卡在一个 重要的时刻 不自觉就会退缩 

连幸福也克制着 觉得什麽都会变的 

防备着平静到最後 连爱也透着冷漠 ”


似是有根细细的针,不轻不重地不断地刺入心脏最柔软的那部分,不至于痛彻心扉,却也令人无法忽视。

过往无数的回忆,不堪的,平凡的,难得快乐的,没有一页书的,有一页书的,一一如失控的走马灯般疯狂地在脑海里闪现。

苦涩且冰凉的液体不断地自发热的眼眶中涌出,划过惨白到几乎透明的脸颊。


“有人说我的微笑是暖的 

心里却很难被感动 狠狠 解剖我 

从不是有意想害谁难过 

甚至会沮丧一直没突破 沉重的壳 


有些伤痕像场大火 把心烧焦难以复活 

不碰了好像忘了 恐惧却在脑海住着 

重复卡在一个 重要的时刻 不自觉就会退缩 

连幸福也克制着 觉得什麽都会变的 

防备着平静到最後 独自寂寞”


此情此境此歌。

被深深触动了情绪,一直面无表情地缩在门后的角落里,宛如一尊毫无生命力的脆弱瓷偶的赤睛终于忍不住,双手掩住了脸庞,紧咬着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双唇,不让自己泄露半点哭音。

决堤的泪水争先恐后地从指间逃逸而出。


“有些伤痕像场大火 把心烧焦难以复活 

可是我 想要忘了 恐惧如何把我上锁 

期待阳光炽热 爱来的时刻 能用力去拥抱着 

多幸福就多快乐 不让未知成为负荷 

投入的留下了每一刻 不怕的人 最富有 

人太脆弱 会不停错过 

太多宝贵的 都需要跋涉 才可以获得 

太多璀璨的 越隔着夜色 越光芒四射”


「伤害与失控的占有欲都不是爱,好好珍惜自己。」

「需要帮忙就来找我。」

「我答应过飞鹭会好好照顾你,既然我知道他一再地凌虐你,不可能坐视你回去他的身边。」

「若是你不交代清楚,很抱歉,这个门,你是别想打开了。」

「你想过如此轻践你自己的生命,如果你的母亲知道了,她会有多伤心?这一巴掌是代替她教训你!」

「人生于世,难免有遇到挫折的时候,一遇到挫折,就想逃跑,甚至随便放弃自己的生命,你对得起自己吗?对得起创造你的上天,对得起提供资源养育你的国家社会,对得起关心你的人吗?如此的任性妄为,如此的糟蹋自己,你比那些践踏你的凶手对自己更残酷!」

「你没有犯错,」「所以不要低垂着你的颈项。抬起你的脸,挺直你的背,如果你真的想让这件事并不是如此的可怕,就更应该直视它。」

「对我而言,除非已死,否则不管是任何困境,都有改变的可能。」

「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转。」

「我们回家吧!」

「我想看到你的身上多些生气。」

「我喜欢你有生气的样子。」

「赤睛,你笑起来很好看。」

「赤睛,我什麽都没有想。」

「我知道那些都不是你。」

「但是那不是你真实的模样。」

「无论他人怎样看待你,一点也不重要。」

「那对你而言毫无意义,对我而言也同样。我不需要不相关的他人指导我该怎样与我的伴侣一起过生活,也不需要他人自以为圆满的婚姻生活,我只要你在我的身畔,做你自己就够了。」

「忘不了过去,就用新的记忆取代。」

「我是真的想要你,不是为了任何不得已的原因。」

「还好吗?」

「赤睛。」

「赤睛……」

「赤睛……」

…………


一页书曾经说过的话语不断不断地浮现在脑海里,有着莫名的安抚的作用,一直混乱不堪的思绪和惶恐不安的心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是的,当他终于鼓起勇气,决定要逃离凝渊,逃离火宅佛狱,逃离那些不堪的过往时,不正是因为内心到底还是有着期待,有着渴望吗?

而给予他力量和勇气的,不就是当时明明与他还是毫无关系,甚至只是偶然相识还被他骗过的飞鹭和只有两面之缘的一页书吗?

在自己垂危之刻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试图救援,在自己最崩溃难堪的时候强硬地将他拖出绝望的深渊,然后给予他拥有幸福的权利。

然而现在的他却坐在这里,为未知的负荷画地为牢,把自己再次套上枷锁,辜负他一直以来的努力和付出吗?

明明自己比任何人都更不想要他总是以牺牲自己为前提的付出被辜负,被白费。

人太脆弱,就会不停地错过。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坚强的人,但至少他清楚自己不想要再错过什么。

反正早已一无所有的他,已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回首过去,他的跋涉已足够漫长了,想要的宝贵的东西,明明就已在眼前了,只要伸手就可以获得了。

只要伸手。

外面阳光正炙热,爱来的时刻也已来临,只等着他伸手,用力去拥抱着,多幸福就多快乐。


轻轻的两声敲门声。

“赤睛。”

天生坚实高亢的嗓音透着难得的柔软,沉沉的,带着点哄人的味道:“开门吧。”

开门吧。




【这个伪后续1里一个我懒得写出来的梗XD】

灵感来源是这两句歌词↓↓↓(觉得与《以爱》里的赤睛睛真的好贴切w)

“爱你是孤单的心事 不懂你微笑的意思

只能像一朵向日葵在夜里默默的坚持”


情节大概就是:咖啡店要拍套阳光向上主题的宣传照,全部员工都要拍艺术照,赤睛睛因为过往的事情很抵触拍照本来不想去,但是更不想同事们怀疑问起,最后还是勉强自己去了,不过说好了只去帮忙打杂。拍摄的主要道具是几乎等身高的向日葵,赤睛帮忙拿着一支向日葵,站在工作室的落地窗前发呆的时候,恰好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赤睛睛的身上,自带唯美效果,善于发现美的摄影师当然没有错过这一幕,迅速拍下了数张效果超棒的照片,后来这张照片还是征得了赤睛睛的同意一起做成了易拉宝宣传海报,放在咖啡店外面展示了,意外地人气颇高XD



【一些话】:

其实这篇已经搁置了整整一年多了,真的没有想到最后写完会有这么多的字数233而且到最后我发现,我似乎就是给四首歌卖了个小广告XD

14年的11月,因为大叉在微博里发了那张帅裂苍穹的《以爱》检察官一页书证件照而毫不犹豫地跳了《看朱成碧》和《以爱为名》的坑,然后就深深地爱上了书赤这对,即使除了以爱再也没有别的粮食,还是赖死在坑底至今不愿意离开XD

这篇伪后续1,本来是14年12月我生日那天,打算写来送给自己当生日礼物(实在没粮食又太想知道结局所以忍不住自己开脑洞了QUQ),结果没想到一晚完全不够时间写完,之后便进度缓慢。

然后15年2月,超级无敌Surprise来了——作者冰心菇凉本人在微博现身,后来还放出了书赤部分的一小段后续和更了一节新章,还记得那段时间,少女心爆炸的我一直处于走在路上都分分钟想飞起来的状态XD(没记错的话,这个时候伪后续1我已经写到了清吧女生唱《孤单心事》那段,那时有想过真正的后续出来了,我这篇写给自己的伪后续是不是就没必要继续完成了,然后就搁置了,《孤单心事》这梗后来也被我用到了《岁月静好》里XD不过今年又决定还是要把这篇完成,想着这梗都用过了要不就删了这段吧,但是重新看了一遍,觉得当时写这段的时候情绪真的刚好,这段写得自己是觉得挺有感觉的,舍不得删了,所以还是保留了下来w多虐了赤睛睛一遍【。)

也是这件事起,我便始终抱有一种信念: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XD14年时的我完全无法想象,未来有一天,能与因身体健康问题而不得不搁笔,之后几年一直无消息的作者本尊勾搭上呢QUQ毕竟冰心在微博现身之前,于我而言,她不过是一个远在我从未去过的宝岛,又数年不曾在论坛出现过的陌生人而已。

至今我已经说不清以爱对我的影响有多深了,因为它喜欢上了花莲,喜欢上了检察官这个职业,喜欢上了公检法,喜欢上了法律,也开始默默地搜索关注这方面的信息——更甚者,还有某个方面的思想XD不过具体是啥我就不说了233反正冰心和我的亲友都知道哈哈哈~

感谢冰心,感谢《看朱》和《以爱》,在故事里带给我的感动和正能量w让我始终坚信,这个社会确实很残酷,但也必然有着爱与温暖,我们要相信。

最后的最后,我要更正文里一个bug:有榴莲味的咖啡豆,是有的XD不要怀疑哈哈哈哈XD当初写的时候其实还未正式入门精品咖啡,后来托舍友的福得以去了一个很棒的咖啡沙龙,其中一期主讲团队带来给大家分享的豆子里就有一款来自印尼的爱罗蜜(没搞错的话也叫印尼西爪哇日晒蜜处理),它就是大树菠萝和榴莲风味的XDDD(我刚跟工作室买了一包XD不过还要放个10天才能喝QAQ桑心QAQ慢慢等吧XD)


                                                     —— 偷偷摸鱼again的梓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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